“我不高兴的时候只想一个人熬过去,别人不要太在意我,因为谁都有很烦的时候,也都有自己处理的方式;高兴的时候我会和朋友们在一起,我希望他们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也是高兴的,而且我会尽量让每一个人高兴。”
深知自己天性中有截然相反的双面,热烈如沸水也阴郁如冰,所以渴望过被体谅——又害怕着被看穿。
害怕多过了渴望,是因为内心深处还没有准备好被一个人接受,然后接受这个人。
他就常常自己跟自己打架,乐此不疲,直到受伤或假想受伤才罢休。
具体过程肯定是不愉快的,只是在对生活还没有索求之前,他没有更好的办法。
“角儿”是什么?类似问题他想过,因干这一行要成“角儿”几乎是天理。
就不知是否想过成了“角儿”之后,是为了让自己演更多的戏,还是让自己更多地演戏?
一度,红极一时……他回想起来,却自嘲:“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也不喜回想那时嘴脸,像不喜欢看以前做作的照片。
朋友间闲聊讲起他那时的可恶样子,边说边笑兴致勃勃;他自己倒反而听不下去了,故意跑东跑西地倒水抽烟,装作跟他没关系。
有时候很恍惚:“是吗?有那样……”或对人安抚着:“真可怜,我道歉。”
之后,会忍不住笑出来,好像很想把手伸长穿过记忆去打一记当年自己的头——带点害羞的。
是的其实是个害羞的人,可偏偏做了演员,还做了大演员。
18岁时的选择是为了选择快乐,到了38岁时还能够自信地表态:“我没把表演当做一个名利上的事情来做。”
就这一句话,是要付诸众目睽睽下20年的实际行动来证明的。
“就比如问我为什么在一些片子里演过场人物——那仅仅是因为:如果对方是我的好朋友,我去串个角色可以让他高兴,那我为什么不呢?”
拍《风云》,是王晶托了熟朋友;在柏林电影节喝醉酒蒙许鞍华送回酒店,就拍了《半生缘》。
说简单也简单,招呼一下就拍了。说复杂又很复杂,都为了一份感情;而这份感情的结扣,有的经了很多年,有的只需刹那。
和E视社区俱乐部成员的结缘亦是如此。今年4月去北京录制《艺术人生》,见到一群可爱的影迷朋友,告诉他已经自发地为他做了一个网页,叫做“锐意坦荡王志文”。
他答应去看看,后来就真的成了常客,不仅仔细阅读,还认真发帖和回复。
‘我喜欢那里有一种平等的感觉,也不狂热,就是真诚地和你或他们互相之间做着交流——我对他们不但是感谢,更是尊敬。”
甚至还起过大家聚在一起见一面的念头,后又觉得操作起来有一定困难而搁浅。
不过很愿意为俱乐部做事,只要提及,他会做到。
交替网络和现实两重空间,那时的他也是快乐无比。
不知是因为年龄还是内心的要求,这两年王志文似乎有了一些性情上的变化。
用他自己的话讲:“正处在一个点上,希望能够平和一些,真的达到心中一直十分欣赏的状态: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但是他绝不希望自己丢失了真性情——好的就是这份狂,很需要表达。
一系列应运而生的口角是非,近几年让他的周围充满聒噪的声音,却也让他有了不少成长上的启发。
说话,是自尊的一种。他一再提醒自己,有话一定要说,但要准确;无话则沉默。
说过做过些什么,不曾后悔。
闲来喜欢在家,偶尔会翻看旧物。
他有留旧东西的习惯。家里常用一只妈妈给的碗,白底玫红碎花钩边,沿口敲破有一块缺,他也没有特别宝贝,但还一直用着它。
有一次看到几张黑白照:大哥坐在沙发上,背景倒是他童年写的一幅隶书和画的一幅墨竹,爸爸教会他的。
爸妈想来是得意的,还特意把书画裱起来,挂在厅堂中央。
另一张是他刚刚到北京念书时在电影学院门口拍的,长得又瘦又小,夹了一个大包,皱眉,脸上有些许不安。
看久了,那张脸渐渐模糊,这张脸就清晰起来。
这当中,真的20年了。仿佛就在一夕之间,走过很多往事和男男女女,犹如花火,交替明暗。
春去了,谁说没有真的想过?!
只是——如果再回到从前……未必有比现在更好的结局。
(文:杜若)10/21/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