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恺文还没上户口,冉春的户口在涪陵老家蔺市镇。万鸿翔联系上他的外公——住在涪陵老家的冉治兴。冉治兴已近70岁,他在电话中表示,过去给冉春带大了两个儿子,如今老伴去世,自己也老了,无力抚养第三个外孙。
“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娃儿没人要的。”从警多年的万鸿翔说。
难道小恺文是第一个?姜豪和史永文说:这么乖的孩子,要的人多得很,关键是他目前还有监护人,按相关规定,其他人无权收养,送儿童福利院也需要相关手续。
当天下午,派出所副所长熊杨求助街道民政部门和妇联。“两个部门都表示小恺文不符合送福利院和孤儿院的收养条件。”熊杨说。
姜豪准备晚上不回家,住办公室陪小恺文。他和史永文甚至商量,周末(5日-6日)两天轮流陪。但这肯定不是长久之计。
派出所不能一直养个不到两岁的孩子,必须给小恺文找一个家。按相关规定,无论是送儿童福利院还是其他人收养,都需要相关部门的证明以及监护人同意放弃监护抚养,看来有必要到涪陵区找当地相关部门以及小恺文的外公。
大约晚上7点一刻,民警决定带小恺文回一趟涪陵。
在回涪陵的路上,小恺文睡在民警怀里。
3、
彭真帮忙收拾东西。衣服装好了,面包和水也装好了。小恺文不愿离开,他走到值班室的一个柜子前,准备踮起脚去拿上面一个袋子。这是姜豪他们给他买的尿不湿。
彭真把袋子给他。他从里面抽出一张,打开,再递给彭真。
“他肯定拉粑粑了。”不知谁这么说。
彭真把他抱上床,果然拉了。不晓得什么时候的事,他为何一直不说呢?
民警正在给小恺文换尿不湿。
小恺文在床上一动不动。彭真换下尿布,姜豪用一团湿纸巾慢慢擦洗他的屁股。
换上干净尿布,终于舒服了。小恺文一下像变了个人,蹦蹦跳跳,欢笑不已。
他自己走到楼下,跑到车门边,使劲拉车门。冉春并没有买车,他是怎么知道的?
汽车要开了,姜豪站在车外跟他说再见,他突然号啕大哭起来,死活不想走。姜豪把他抱出来,他一下破涕而笑。他俩相处不到12个小时,但已依依不舍。
临走前,懂事的小恺文与照顾他的民警姜豪握手告别。
城市绚烂的灯光“哗哗”后退,小恺文眼睛直愣愣看着前方,沉默无语,一会儿,便歪头睡着了。
史永文抱着他。他一直舒服地睡到涪陵蔺市镇。
刚出城,史永文给冉治兴打电话。得知民警要来,冉治兴连忙说:“我不在家。”
“您在哪里嘛?我们来找你。”
“反正我不在家。”
“我们不是要把娃儿给您,我们只是要您签个字,顺便让您看看娃儿,您放心……”电话挂了。
只有尽快办好各种手续,才能安顿好小恺文,相信冉治兴会明白这一点。万鸿翔和史永文都认为还是跑一趟。
蔺市镇镇政府却是另一种场景。当晚值班的副镇长罗仕勇非常热情,他了解情况后,当即与莲二村村委会联系,希望大家一起来解决这个事情。他说:“小恺文是我们蔺市人的外孙,我们一定要照顾好。”
罗仕勇立即叫了辆车,带民警去莲二村。小镇的超市还在营业,他赶忙去买了一大包吃的。
山路弯弯曲曲,小恺文好奇地盯着黑黢黢的窗外。他打量着这个新世界。
小恺文抱着民警不松手。
4、
差不多半小时后,车子停在了冉治兴屋前的坝子上。莲二村村委会的几位负责人陆陆续续赶来。
碎石子铺就的坝子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大,一楼一底的两排房子呈T字形排列,在车灯照射下,显得苍白、神秘。冉治兴住在靠边的一排,四间房,楼上一间的门还开着。另一排长些,八间房,两家人。冉茂明说:“他们都打工去了,无一人在家。”
乌黑的夜空下,蛙鸣夹杂各种虫子的叫声,整个山村渐渐入睡。村干部在冉治兴屋前不断喊“冉叔、冉叔”,小恺文在一旁跟着喊“冉叔、冉叔”。他又在模仿别人说话。
没有任何反应。
“他应该在家呀,今天他还和我一起干活。”有村干部这么说。
罗仕勇一边敲门一边喊。冉治兴就是不出声,也不出来。我想此时他一定醒了,或许正躺在床上默默流泪,女儿出了这档子事,他不可能不伤心。据说,他还没见过这个外孙。
小恺文的外公没有开门。
罗仕勇决定,冉治兴既然有困难,就找其他人帮忙暂时照料一下孩子,“星期一一上班,我就去民政部门,大家一起想办法,一定要让孩子过得好。”
一位村干部说,家里只剩他一个大男人,实在带不好娃儿。另一位情况类似。冉茂明建议,最好找一家有小孩的,孩子在一起要好些。
村干部分头去找村民。这时,蔺市镇镇政府的司机和小恺文正玩得亲热,一会儿把他高高举起一会儿放在肩上。小恺文快乐极了,“咯咯咯”的笑声清脆悦耳,给夜晚增添了一种新的音色。“干脆给我。”他挺喜欢小恺文的。
找了几家,最后50岁的王平同意了。她家离那个坝子不到300米。王平不但老公和儿媳妇都在家,还有一个和小恺文一样大的孩子。
王平善良、心细,她一见小恺文,就把他拉到自己跟前,搂在自己怀里。她说,去年一棵树压伤了她的腰,现在体内还有一块钢板,否则早打工去了。
大家都感激王平。她承诺,力所能及照料好孩子,好歹和冉春也是一个组的人。
村民王平愿意帮忙照顾小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