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政协委员、陕西省政协副主席李冬玉在两会上建议优化县级行政区划，她说，撤并小县条件已经成熟。越是人口规模小、经济欠发达的县人口流失越严重。她建议推进小县合并试点，对人口规模低于10万人的小县先行合并试点，减少行政资源浪费，优化生产要素配置。

　　这则建议从财政供养比例入手，带着颇具历史感的“精兵简政”的意味，初衷和诉求当然是值得点赞，而且也得到了部分响应。如果考虑到城乡区域统筹协调发展、中西部地区追赶超越的实际，着眼全局，立足长远，从国家“十四五”时期关于构建双循环新格局、实施乡村振兴战略，以及新时代推进西部大开发形成新格局等高质量发展前景看，简单按“常住人口”划线，进行小县合并，还要“三思而后行”。

　　常住人口3万人的，不只是一个县，还可能是一个村、一个镇，也可能是一个“市”，都是我们国家千差万别、缤纷多彩的发展实践形成的。曾经有人统计，常住人口少于10万的县，新疆、内蒙古等多地皆有，国内有不少大县，面积相当于一个省，“地广人稀”是正常态；广东唯一的海岛县南澳县，2019年末户籍总人口7.62万人，是不是要合并了呢？就拿“众所周知”的人口小县陕西省佛坪县来说，秦岭“四宝”齐聚于此，是“大熊猫的家园”和“中国山茱萸之乡”，更是国家南水北调工程的重要水源涵养地和省引汉济渭工程的主要调水点。重要性不言而喻，自20世纪六十年代立县至今依然独具特色优势。单纯比人口规模、财政收入，意义稍显窄些。

　　郡县治、天下安。县一级处在承上启下的关键环节，是发展经济、保障民生、维护稳定、促进国家长治久安的重要基础。当前的县级行政区划，是在长时段背景下形成的，调整与否，尚需慎之又慎，避免翻烧饼。正如国务院《行政区划管理条例》所指出的，应当保持总体稳定。必须变更时，“应当本着有利于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有利于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有利于行政管理、有利于民族团结、有利于巩固国防的原则”。对照这“五个有利于”原则，东北、西南、西北、东南等一些边疆县域，虽然人口少，都具有不可替代的重要位置；而有些内陆“欠发达”县域，虽然当前可能存在人口净流出的情况，但从经济发展、资源环境、人文历史、地形地貌、治理能力等情况综合考量，在新发展阶段具有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发展的无限可能。将来五到十年，“风景这边独好”的中国机遇，特别是十四五规划明确要“推进以县城为重要载体的城镇化建设”， 中国县域很可能将迎来红利期。返乡创业和乡村振兴、县域“腾飞”的曙光已初现，这个时候谈小县合并，似乎不妥。况且，还有个常谈常新的“乡愁”托付问题。

　　小县不小。一个县就是一个基本完整的社会，“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日新月异的高质量发展进程中，县级政权所承担的责任越来越大，需要办的事情越来越多，破解百姓“急难愁盼”、增加民生福祉，驰而不息，不宜轻易贴负面标签。至于财政供养比例和所谓“人浮于事”、机构臃肿、行政资源“浪费”的想象，能不能真实对应起来？当然是个开放性议题，不管是学术界还是实务界，似乎尚无形成权威结论，不妨大家共同调查研究。（张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