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治日报全媒体记者 郄建荣

北部湾港务集团是广西壮族自治区政府直属大型国有独资企业。但是,近年来,面对政府监管部门的监督,北部湾港务集团表现出的却是“傲慢”与“任性”。

5月17日,中央生态环保督察公开通报说,在第一轮督察及督察“回头看”时均指出北部湾港务集团下属企业存在环境违法问题的情况下,北部湾港务集团不吸引教训,其下属企业广西铁山东岸码头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铁山东岸码头公司)在码头建设过程中,违规施工,造成257亩红树林或死亡或受损失。

更为恶劣的是,针对铁山东岸码头公司破坏红树林问题,合浦县及北海市自然资源部门先后下达6份停工整改文件,铁山东岸码头公司仍拒不整改。

督察组批北部湾港务集团“对存在的生态环保问题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导致旗下多家港口生态环境问题突出,引发严重生态后果。

下属企业屡撞中央生态环保督察枪口

据督察组介绍,2007年2月,在整合防城港、钦州、北海三个沿海港口的基础上成立了北部湾港务集团。虽然头上顶着广西自治区政府直属大型国有企业的光环,但是,北部湾港务集团并未尽到国有企业的生态环保主体责任。

据督察组介绍,2016年第一轮督察及2018年督察“回头看”时,督察组就指出,北部湾港务集团下属北部湾新材料有限公司、来宾华锡冶炼有限公司存在环境违法问题。

2018年6月,中央第五环境保护督察组到广西进行督察“回头看”,并于当年10月向广西自治区党委、自治区政府反馈督察意见。督察组在反馈督察意见时特别指出:“2016年督察指出的来宾冶炼厂长期违法堆存危险废物问题,企业仅对渣场表面进行覆盖,底部未按规范做防渗处理,但来宾市仍组织专家评审为企业表面整改正名,并于2017年公示销号。”

针对督察组提出的问题,广西自治区党委、政府梳理出八大类45个问题,在制定的整改方案中要求全自治区各级各部门力争一年内完成70%的整改任务,两年内整改任务完成90%以上,其余需长期整改的问题分阶段推进。

2019年4月1日,广西自治区生态环境厅相关负责人在该厅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表示,虽然中央生态环境保护督察及“回头看”反馈问题整改工作取得一定进展,但部分问题整改进展仍然缓慢。这位负责人指出,其中就包括来宾华锡冶炼有限公司贮存的大量工业废渣无害化处置进展缓慢。

今年4月,当中央第七生态环保督察组到广西进行第二轮督察时,督察组再次查出北部湾港务集团下属企业铁山东岸码头公司因违规施工建设,导致广西北海东港区红树林大面积死亡。督察组特别强调,2018年12月1日,《广西壮族自治区红树林资源保护条例》正式施行,但是,铁山东岸码头公司破坏红树林问题依然未得到遏制。

无视停工要求受损红树林面积达257亩

据督察组介绍,2016年第一轮督察时曾指出北海铁山港东港区建设规划问题。2016年12月,广西自治区整改方案明确要求“加强对‘东港区榄根作业区南4号至南10号泊位工程项目和榄根作业区1号、2号泊位和南1号至南3号泊位工程项目’的施工监督管理,减轻对红树林生态湿地的影响”。

同时,海洋环评也明确要求北海铁山港东港区建设“在吹填施工前必须做好围堰,在吹填区域内设置沉淀坑,合理选择溢流口位置,严格控制吹填区溢流口泥浆浓度,在溢流口外设置防污帘,降低出口处的悬浮物浓度”,以减轻对红树林生态湿地的影响。

令人不可理喻的是,对于广西自治区以及海洋环评的要求,北海铁山东岸码头公司东港区的态度是直接无视。

北海铁山港东港区“涉海部分2017年6月动工后,无视上述要求,在围堰尚未合拢的情况下强行作业,大量含高岭土的污水进入红树林区域,加之工程建设造成区域水动力减弱,高岭土悬浮物堆积及粘附在红树林上,影响其呼吸及光合作用,导致红树林大面积死亡。”据督察组介绍,经司法鉴定,截至2020年5月,这一区域红树林受损面积达257.67亩,其中严重退化155.07亩,死亡102.6亩,死亡株数达37988株,区域生态系统受损严重。

“东港区榄根作业区施工致大面积红树林死亡,部分红树林甚至遭直接砍伐。” 督察组说,据当地森林公安调查,施工单位甚至直接砍伐红树林168株,严重违反《广西壮族自治区红树林资源保护条例》。

北海东港区红树林之所以大面积受损,督察组指出,要归咎于铁山东岸码头公司缺乏生态环保意识,对施工区域周边大片红树林死亡情况不闻不问。

据督察组介绍,自然资源部第四海洋研究所调查结果显示,北海东港区红树林受损面积逐年扩大,2017年12月受损面积约8.25亩,2018年10月受损面积为71.55亩,到2019年6月受损面积已增至141.3亩,有关情况直至2019年11月才遭北海市相关部门发现。

“2019年12月至2020年4月,合浦县自然资源部门先后5次向及铁山东岸码头施工单位下达责令停止违法行为通知书,但其拒不停工。”督察组透露,2020年4月30日,北海市自然资源局再次下达停工整改要求,铁山东岸码头仍以红树林死亡原因不明为由,拒不停工。直至2020年5月5日,铁山东岸码头遭北海市自然资源部门约谈后才停工。而此时,区域红树林受损面积已累积达到257.67亩。

北海港石步岭码头强酸废水直排入海

督察组在揭露北部湾港务集团下属企业铁山东岸码头公司破坏红树林的同时,还指出因为治污不力,北部湾港务集团所在的多个港口污染严重。

督察组指出,近年来,北部湾港务集团分布在广西北部湾沿海三市的多个港口,因生态环境问题遭当地环保部门多次下达整改通知书。2020年底至2021年4月期间,生态环境部现场检查依然发现北部湾港务集团码头环保设施建设滞后,环境污染严重。

督察组点名说,北部湾港股份有限公司北海港分公司铁山港煤码头6个堆场露天堆放煤炭,未采取抑尘措施;北海港石步岭码头硫磺堆场配套废水处理设施简陋,现场检查时,北海港石步岭码头部分强酸性硫磺废水通过雨水沟直排入海,在海面形成明显污染带,取样监测pH值仅为2.82,为强酸性;化学需氧量高达89毫克/升,超海水四类水质标准16.8倍。

督察组在现场还发现,北部湾港防城港码头有限公司407号泊位红土镍矿堆场、硫磺堆场和部分煤堆场都未配套建设防风抑尘设施,现场船只装卸货物扬尘污染严重。场区硫磺堆场露天堆放,堆场围堰形同虚设,配套的污水处理设施长期不运行,现场检测硫磺堆场废水pH值低至3.48,化学需氧量高达4808毫克/升,部分硫磺废水通过雨水沟排放。钦州广西北部湾国际集装箱码头有限公司未建设危险废物仓库,现场检查含油抹布等危险废物堆放在生活垃圾堆场,环境风险隐患较为突出。

督察组指出,北部湾港务集团作为广西自治区直属大型国有企业,本应坚决扛起生态环境保护主体责任,起到示范带头作用,但北部湾港务集团生态环境保护工作现状与此要求相去甚远。同时,集团政治站位不高,对红树林保护的重要性认识不足;对中央生态环境保护督察指出问题汲取教训不深刻,没有从根本上转变发展理念,重建设轻保护;北部湾港务集团推动所属企业落实生态环境保护责任不力,监督管理缺位,导致旗下多家港口生态环境问题突出,引发严重生态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