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抗击刘建绪43个团的“围剿”中,贡献最大、牺牲最大的是浙南的广大革命群众。他们中的一些优秀代表,把革命的希望、未来的理想,全部寄托在中国共产党的工农红军身上。他们以崇高的品德和视死如归的气概,保卫着共产党,保卫着我们的干部和军队。据当地同志介绍,平阳五凤乡半山村的共产党员、游击队长潘世雅和他的妻子——地下交通、共产党员王玉英,在“反清剿”斗争中不幸被捕,潘世雅遭敌
人枪杀,王玉英为保护党和红军的机密,乘敌人的警卫懈怠时,毅然用剪刀剪断自己的舌头,使敌人无法从她的口中获得任何材料。燕田一位游击队员被捕后,敌人把他押到了云和七溪,吊打、熏辣椒粉、坐老虎凳,受尽了酷刑,但他始终坚强不屈,直到被敌人枪杀,没吐露党和红军的半点真情。我军从泰顺太平区根据地转移时,双溪口村党支部书记黄明星和他的妻子卢桂莲,动员群众,将几十个伤员分散隐蔽治疗,不久,他俩先后被敌人抓去,严刑拷打,逼他们交出伤员,夫妻俩守口如瓶,没露半点破绽。后来,这批伤员在群众的掩护下,全部养好了伤,安全归队。这些数不清的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鞭策着我们这些幸存者,也教育着我们的后代,应该继承他们的业绩,无愧于这些平凡而伟大的无名的和有名的革命英雄。
在艰难而壮丽的革命征途中,正如大江奔流,难免泥沙俱下。在三年游击战争期间,我们的队伍里出现了少数的叛徒。他们给革命事业带来了损失,个别领导人的叛变所造成的损失是重大的,然而它没能阻挡伟大革命事业的前进。而那些叛徒们的卑鄙行径,
则永远为人所不齿!
刘建绪的“围剿”,虽然动用的总兵力比罗卓英那次的“围剿”更多,但是,我们反“围剿”的有利因素也有增加:第一,由于我游击区的范围已大为扩大,刘建绪的兵力与罗卓英集中于浙西南的兵力相比,相对说来没有那样密集了;第二,经过前一时期的工作,我们的社会基础更巩固、更广泛了,各大、小游击根据地和游击基点的互相策应,加强了我们抵抗敌人的力量;第三,全国形势的变化,曾迫使刘建绪一度放松“围剿”的进程,这对我们也是有利的。因此,尽管浙南游击区的中心地区遭受的摧残是十分严重的,但是几块游击根据地还是坚持下来了,而且保存了较多的干部。浙南这个战略支点,坚如磐石。
七、迎接抗日高潮
在国民党的封锁与“围剿”之中,我们的处境虽然极其艰苦,但北上抗日的意志仍很坚定,大家非常关心全国革命形势的发展和变化,希望及时了解党的方针和政策。
由于我们早就失去了同党中央和上级党的联系,
所以我们每到一地,就千方百计搜集敌人的报纸,从字里行间了解情况,分析形势;并且通过各种社会关系、特别是通过青年知识分子,搞来上海等地的进步刊物,如邹韬奋办的《大众生活》,从中体会党的方针、政策。当我们看到党中央1935年 8月 1日发布的《八
一宣言》和1935年底提出的《十大纲领》等重要文件的精神后,使我们对全国的政治形势和党的总路线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我们马上组织学习和宣传。对内,给指战员上形势课,进行思想教育;对外,发表宣言和公开信,说明斗争形势,宣传我党关于建立广泛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主张,表明我们的立场和态度。在游击战争那样艰苦恶劣的环境里,我们没有忽略过共产党人所肩负的政治责任,对于一些重大政治事件,都力求从我们自己所能理解的水平,表明政治态度。例如,当北平“一二九”学生运动的消息传到我军时,已是1936年 1月了。我们当即发表宣言,表示积极支持。1936年 6月发生了“两广事变”,当时我正带着挺进师主力转战于浙西南和浙东一带,刘英同志带领“突击队”在浙南开展秘密工作,尽管双方没有联系,但
是,都分别发表了反对军阀内战、要求团结抗日的宣言。回想起来,那时我们的思想还是比较能够顺应革命形势的发展的。
1937年春,经过多方努力,临时省委同上海党组织建立了联系,接着又经过上海党与中央取得了联系,这对于指导浙南游击区的斗争,有着极其重大的意义。但遗憾的是,那时我已同临时省委失去了联系,仍然处于闭塞的状况之中。
1937年 5月之后,刘建绪对浙南的“围剿”进入最严重阶段,其残暴程度达到了高峰,真是黎明前的黑暗。但是,此时民族矛盾已空前激烈,“七七”事变、
“八一三”事变相继爆发。而我红军主力北上已胜利到达抗日的前进出发地,南方八省的游击根据地的革命红旗始终屹立不倒,全国人民包括海外侨胞又以各种形式的抗日救亡斗争紧密配合,国民党蒋介石迫于形势和全国抗日运动高涨的压力,其“北和南剿”的反动方针再也不能推行了。
1937年 9月,我们正在门阵地区活动,由于消息闭塞,还不知道国共两党已经实现第二次合作。这时
从金衢平原上不断传来各种消息和谣言,说什么“共产党投降了,红军被收编了”。经过仔细分析,我们觉得可能是国共合作了,便派了一支小部队出去调查。这支小部队化装成国民党军队,大摇大摆地开到龙游县溪口镇,进入镇公所,自我介绍说:“我们原在山区剿匪,现在奉命开赴抗日前线,要给县长打电话,了解情况。”镇长帮助给县长挂了电话。县长说:“现在国共合作啦,红军改编为八路军要开拔抗日了……”他们问明了情况,收集了些报纸,便返回汇报。
我们开了个会,把部队集中起来进行动员教育,同志们听说国共合作了,要抗日了,觉得从1934年 7月已接受的先遣抗日任务,很快就能得以执行,都很兴奋。我们要求大家百倍提高革命警惕,严防发生意外。稍后,又给国民党遂昌县政府写了信,要他们派代表来同我们谈判。
不久,国民党遂昌县政府派了一个代表来到门阵,请我们下山进城,我们向对方严正表示:为了共同抗日,我们愿意同国民党地方当局进行停战谈判。同时告诉对方,第一,我们将开赴浙南根据地,沿途不得
留难;第二,我们已经停止了打土豪,要求对方给我们补充弹药、给养;第三,合作不是投降,改编不是收编,双方是平等的合作,要保持我军的独立性,我们不进城。对方表示,愿意回去报告,并尽快答复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