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害女孩赵某就是在这个路口坐上犯罪嫌疑人钟某的车的。”在浙江省乐清市虹桥镇,陈姓滴滴快车司机指着幸福东路与虹南路的交叉口处对《中国经营报(博客,微博)》记者说道。就是在这个叫幸福东路的十字路口,一个年轻女孩乘坐一辆顺风车驶入了不幸的道路。
间隔不到百天,接连两起滴滴顺风车恶性事件。滴滴顺风车业务被推上了风口浪尖,遭致一轮铺天盖地的口诛笔伐。
8月28日,沉寂许久的滴滴出行创始人程维终于发声,将无限期下线顺风车业务。
伴随着事件的发酵,政府管理部门的态度也更加严厉。8月27日,深圳市各部门责令滴滴9月底前完成4项全面整改工作。除了深圳以外,根据《中国经营报》记者初步统计,对滴滴等展开约谈的城市已达十多个。
5月份的郑州空姐遇害案,加上此次乐清女孩被害案,两次都发生在顺风车上,引起了公众对滴滴顺风车业务的质疑与抨击。
根据《中国经营报》记者了解,在开发初期,注入社交属性的滴滴顺风车被看好。也正是此种属性,部分司机利用顺风车作为“撩骚”的工具,引发多起骚扰女性乘客事件。同时,由于顺风车门槛较低,一些不合格车辆、动机不纯的司机也混入其中。
此次乐清女孩被害案犯罪嫌疑人钟某即为一例。
近日,本报记者实地探访钟某的老家--四川省成都市金堂县土桥镇花果村。作为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留守儿童,钟某文化程度低,性格孤僻,不爱与人交流,在网贷平台上债台高筑。而几乎没有门槛的滴滴顺风车司机成了钟某待业期间的主要收入来源。
由于监管困难、平台自我约束力以及后续服务能力欠缺,顺风车业务无论是对于滴滴还是乘客来说,都是一种“危险”的事物。
法盲留守少年
“钟某童年跟着爷爷奶奶在村里生活,在我们的印象中,钟某的父母很少回到家乡花果村,甚至到现在对于其父母几乎没有什么印象。”钟某的发小曹兵(化名)向《中国经营报》记者道出了钟某童年的孤独、不易。而在村子里很多人谈论起钟某都认为,出了这个事情还是因为“他书读太少,是个法盲”。
曹兵说,8月25日看到“乐清滴滴司机杀人案”在网上铺天盖地传播,当看到嫌疑人照片时自己一惊,以为是别人用钟某的照片恶搞。但通过网络搜索发现,乐清滴滴杀人案的各种信息均指向钟某。
随后,曹兵将关于滴滴司机杀人案的信息发给钟某的堂兄弟小文(钟文),等了很久之后,小文在回复中确认了此事。
“只是听说是四川的,但是不知道具体是哪的,那娃儿可真狠,有人说是土桥镇的,但是不知道是哪个村子的。”在土桥镇,几乎所有受访者都知道“乐清滴滴司机杀人案”,但是大部分人不知道杀人者曾经就生活在距离土桥镇不到6公里的花果村。
曹兵和钟某两人同在金堂县土桥镇花果村小学读书,并且同级同班。不过后来钟某在小学休学一年之后,钟某就比曹兵低了一级,至于原因,曹兵依稀记得是因为钟某去了外地。
2018年8月27日早晨,记者来到四川省金堂县土桥镇花果村,这里曾经是钟某童年生活过的地方。据钟某的邻居说,钟某买车之后开始跑滴滴,也曾开车回过家,但是见到的次数并不多。
而土桥镇上,没有人跑滴滴,也叫不到滴滴快车、专车或者顺风车,有的只是“黑摩的”,价格直接由司机和乘客商量而确定。
不过,在浙江东部的乐清市虹桥镇,人们经常使用滴滴平台的快车、专车和顺风车。陈姓滴滴快车司机告诉记者,其实从虹桥镇通往永嘉县上塘镇(乐清女孩的出发地和目的地),有两条公路可以选择,一条是G15高速公路,需要40多分钟;一条是104国道,需要75分左右。但钟某选的却是人迹罕至的杨林线山路,开往目的地起码两个小时。这条山路比较崎岖,即便是乐清本地人也很少有人知道。不过,在夏季的周末,也有人会开车走这条路去山里避暑、游泳。但8月24日那天,乐清有台风并下着大雨,所以更没有人走这条山路了。
乐清女孩乘坐滴滴顺风车遇害事件迅速在乐清市传开,在乐清一家电气公司上班的王丽(化名)女士告诉记者,这事对她的影响还是挺大的,以前从虹桥镇到乐清市上班还经常叫滴滴,这几天她都没敢叫滴滴了,如今,上下班基本选乘坐公交车。
在距离乐清市两千多公里外的四川省花果村,听钟某的邻居张阿婆说,钟某在买车之前是在淮口县(属于成都市)开奶茶店的。这点得到曹兵的证实,“钟某开在淮口的奶茶店我曾经去过,店面不大,生意不好,去的时候没有几个顾客,听同村的朋友说最后就关门了,买了一辆车跑滴滴。”
对于买车的时间,张阿婆表示,大概是在一年前吧,听说是辆二手的黑色吉利英伦车。
在花果村的沿途,记者看到一些 “开展扫黑除恶专项斗争、创造安全稳定的社会环境”“检举揭发黑恶势力违法犯罪、人人有责” 的宣传标语。
“这些都是政府以前做的宣传,村子里近年来很少发生大的事情(指违法犯罪),即便有,也是邻里之间的一些口角。”花果村9组一位村民向记者表示,村里大多数的年轻人去外边打工了,条件好的就将小孩接到城里上学了。与钟某年纪相仿的,上大学的很少,至于能够攻读硕士、博士更是凤毛麟角。而现在花果村的学校已经破败不堪,没有了学生,只不过学校的门墙上还依稀可见“博学严谨、求实奉献”的字样。
花果村学校的破败是中国农村教育的缩影。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年轻人外出务工,村子里只有老人和留在家中的孩子,学校师资力量薄弱,而孩子因为老人年迈,除了日常照顾无法再顾及教育。因此,大多数孩子考不上高中或者初中还没有毕业就随父母出外打工。
钟某结束学业不久,大批村中的学校开始关闭,土桥中学的高中部是也随着时代浪潮和学生的日渐稀少而关闭,目前只有乡镇中学依然保留高中部。中学职工依稀记得,土桥镇中学还曾出过“县级高考状元”,只是后来考上大学的学生越来越少。
“娃儿的确有点内向,网上有说性格孤僻,但是每次回来见了面之后都张阿婆、张阿婆的叫。”邻居张阿婆向记者表示,好久没有见到钟某回家了。
顺风车是为撩骚?赚钱?
钟某,只是顺风车众多司机画像中的一个。作为容易注册、价格低廉的平台,滴滴顺风车上线之后,各项数据增长迅猛。
根据今年1月滴滴出行公布的数据显示,从2015年6月上线至今,滴滴顺风车日均订单达到200万,注册车主3000万,注册乘客1.6亿,拼座出行比例占到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