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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创造101》的那些日子(3)

来源:网络整理 作者:新闻资讯网 人气: 发布时间:2018-11-07
摘要:《极限挑战》总导演之一任静曾在华师大的一次演讲中表示,我们会在真人秀里设计比赛规则,虽不设计结果,但会考虑多种可能性,再现场应对。我比较赞同任静的理念,或许在《创造101》里,我们将焦点更多地放在赛制的

《极限挑战》总导演之一任静曾在华师大的一次演讲中表示,我们会在真人秀里设计比赛规则,虽不设计结果,但会考虑多种可能性,再现场应对。我比较赞同任静的理念,或许在《创造101》里,我们将焦点更多地放在赛制的在地化改造上,而不是呈现的各种结果上。例如第四集第一次排名结果发布,赛制组别出心裁地设置旁听生环节,一面是选手上阵杀敌,一面是胜利队伍拥有抢救伤员(旁听生)的权利。在录制现场,选手的反应各不相同。第一位拥有拯救权利的选手开始,大家几乎相拥而泣,一片泪海;随后,某位海外选手所表现出的对拥有这个机会的欣喜,以及王菊主动要求成为旁听生的宣言,所形成的对比,颇有些微妙地显示出不同成长背景的选手不同的竞赛观。作为编剧,我们既不能低估了选手感性直观的社交手段的使用频次,又不可过高估计选手的抗压能力,以及最重要的,再现职场竞争感的意愿与理解力。当时我在导控室,节目一录制完,韩国方的一位资深电视人走到孙莉面前,不住地用英语说,你太出乎我的意料了。孙莉很干脆地回应,我只想展现有质感的竞争。这样直截了当的想法,我挺喜欢。

过去十余年间,女团始终与制服、大长腿与性感、可爱和御宅族等亚文化标签勾连在一起,因此,她们根本没有也无法走进普通大众视野,更不用说实现从年轻代际向拥有话语权的圈层、从青年亚文化向主流文化的反向流动。女团为何没有走进大众?接下来,女团还可以往何处去?这些问题连我们访问的很多练习生或女团成员都无法回答,她们对中国女团应当以及如何作为,几乎“无知”。

我在《创造101》的那些日子

我在《创造101》的那些日子

前1931组合

在策划第一集时,孙莉给编剧组提出一个难题,如何仿效当年《我是歌手》第一季总决赛的主旨“城中盛事”,将1931组合解散这一并非大众所熟知的新闻升级为一场“媒介事件”?所谓事件,它必须是大众的,而不是窄众的,是全民的,而不是圈层的。从1931这一中国大陆女团发展史上投资金额最高的组合,到SNH48,运营者无一例外地选择将女团主要定位在剧场,或者线下,而非线上,或者大众媒体。所以,假若以1931解散为“新闻钩”,导引话题,那就不能局限在行业内,因为大众不知晓,也不关心。相反,我们希望普通观众看了节目后,会去思忖,为什么花了这么多钱,没红,解散了,之前怎么都不知道这些组合?节目应当成为一次探索之旅,它无法越俎代庖地替受众思考,相反,它希望透过受众的点赞,寻求《创造101》究竟能创造出什么样的女团?

我在《创造101》的那些日子

3unshine

因此,前期甄选选手时,节目组希望尽可能地网罗当下各类风格的女团或练习生。3unshine便是画风最为清奇的一支组合。2月,在得知她们的经纪人终于同意参加节目后,我和芦林第一时间赶到北京,对三位姑娘进行采访。首次见面,相互了解的过程还算顺利。不过,自筹备亮相环节的表演时经纪公司同节目组之间出现沟通错位后,围绕3unshine的事件和误会层层叠嶂,扑朔迷离,例如金字塔选座零妆容出场、Cindy和Dora被抢位练习生置换直接淘汰、Abby主动退赛等等。这一系列的事件暂且不说,单就三位姑娘在舞台上的表现和表演,让在现场的我感觉,她们似乎是这个行业里的卢德分子,不情愿、充满戒备,誓在打破一切规则;面对评委的批评,只准备了两天时间的毫不客气的回应,与其说是理由,不如说是一种迫不及待、毫无自卑感的下场宣言。

我在《创造101》的那些日子

杨超越

在这一层面上,我更倾向于把杨超越与3unshine而不是王菊做一对比。她们算是小镇姑娘在这个舞台上的两极。与3unshine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日韩女团标准的抵制不同,杨超越知道自己毫无天分却拼了命地挤入这个舞台,经济主义的诉求迫使怯生生的她横冲直撞地面对并学着接受一整套市场丛林法则。有时,毕业于社会大学的她会展现出“野丫头”的那股蛮劲儿,所以我更喜欢采访她,因为她基本上不惧任何问题,毫不讳言,尽管大多数内容实则不能采用,却能真切感受一个乡村小姑娘打造自身形象、渴望获得认同的心路历程;更多情况下,她在镜头前表现得爱哭,我见犹怜的模样的确撩拨不少直男的心弦,可能在不少选手眼里,这或多或少有点扮猪吃老虎的意味。无论如何,至少在节目前半段,杨超越的票数一路攀升,第二次排名结果发布时上升为第二,总决赛票选第三。

我不认为她单凭“好看,就可以被观众喜爱”,这一切仅仅是表象,一种烟雾,一层风景。粉丝们高喊“你只需要负责好看”,显示出投票主体自身对安全感的重视。有评论指出,这种安全感与直男把杨超越的毫无进攻性自动转化成对斗狠女权主义(fierce feminism)的嘲弄、贬低与反对有直接关联。这一分析不无道理,在颜值正义的时代,好看的确是她能迅速获得好感度的物质基础,而她“表现”出来的可控的无害性,以及偶尔爆发的失控的可控性,或许才是不论直男还是女性投票时所共享的心理公约数。然而,单纯从社会性别的角度来考察杨超越的走红,依然只呆在洞穴里看世界。有数据显示,她所吸引的粉丝大多属于二三线城市同龄人,他/她们对应着中国金字塔社会结构的中下层。在很多讨厌杨超越的人的眼里,她除了好看之外,一无是处。但至少她还好看,或许给她投票的大部分粉丝,不好看,努力过还依然碌碌无为。社会资源再分配的不公、社会流动渠道的堵塞,让这些人无法跳脱出原生家庭的命定性,如同《人生七年》里的某些孩子,一出生就决定了未来。给杨超越投票,端坐家中,方便快捷地使用商业投票的逻辑,便集体性地实现了一次虚拟的向上流动,更重要的是,执行了一次对出身与天赋不平等的、远在云端的补偿原则,即差别原则,仪式感十足,他人非地狱,他人即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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