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5日,中国首席经济学家论坛成功举办了一次内部研讨会。与以往不同的是,本次研讨会以网络视频形式进行。本次会议由中国首席经济学家论坛主席、国务院参事夏斌召集并主持,30余位首席经济学家参加了本次研讨会,23位首席在会上进行了发言,有6位首席提交了书面发言。
研讨会围绕“全球与中国经济走向”、“货币与财政政策对策”、“房地产和基建投资”等话题展开讨论,首席经济学家们各抒己见,最后共形成会议纪要近四十万字,供决策层参考。
一、世界经济负增长在所难免,中国经济要合理确定发展目标
毫无疑问,这次新冠肺炎疫情的爆发对中国和全球经济造成了很大的负面冲击,无疑是2020年一只巨大的“黑天鹅”,各大机构也纷纷下调了经济增长预测。
瑞银中国首席经济学家汪涛表示,3月18号我们下调了中国经济的增速,主要是因为第一个季度经济特别差,二季度环比上升,但会受到一些阻力。从目前看来,复工复产虽然比较快,但还没有回到原来的水平,假设二季度复工复产完全都能恢复,但是需求肯定会有一定的影响。
汪涛表示,今年的经济增长目标更多是要控制疫情、尽快恢复生产、保障民生。
摩根大通中国区首席经济学家朱海斌表示,今年中国GDP翻番的可能性已经很小,我们预测一季度环比是下降,二季度是反弹,所以V型反弹没有问题,但反弹到哪一个程度,很难预测,现在预测二季度同比增长1%,坦率讲,这是一个很大的问号。
朱海斌表示,整体来看,今年中国经济还是会正增长,但全球是负增长。另外中国今年还是需要制定下一个五年计划的目标,下一个五年计划可以维持原有的判断,今年更多是防疫克服短期困难。
野村中国区首席经济学家陆挺表示,虽然我的预测和朱海斌、汪涛很接近,但我注意到很多的同行在计算外贸对宏观经济影响的时候,关注更多的是净出口。如果是只看净出口,有可能判断我们今年一二季度外需跟去年差别不会那么大,因为我们一二季度有可能因为石油价格下行进口骤减,使得净出口不会有太大的变化。所以会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外贸对我们国家经济影响很小,这是不对的。
陆挺表示,我们国家GDP是出口所生产的,并不是进口抵消的,如果那部分失业人员不能在短期内找到别的工作,实际上这个窟窿很难弥补,出口减少多少,按照增加值来计算,对GDP的影响就是多少,直接影响GDP,也直接影响我们国家的就业,接下来这个问题将会非常严重。
瑞信首席经济学家陶冬表示,疫情蔓延、信用坍塌和经济衰退这三件事情叠加在一起,在我看来,这场危机的长度比深度更重要,而这方面的不确定性更高。V型反弹的前提条件就是疫情可以很快得到控制,哪怕不消失,但可以得到很快的控制。
陶冬认为,这次疫情相比2008年,2008年是金融危机,银行流动性突然一下子猝死,这带来一个急性金融市场的爆发。这一次实际上是一场经济危机,并不是银行缺钱,而是银行后面的客户缺钱,许多的企业会面临现金流的问题,这不仅仅是中国,而且是世界各地都会有一个现金流的问题。这在目前的经济学家的预测中间,我认为还是不充分的。
摩根士丹利中国首席经济学家邢自强表示,直观上来讲,出口订单的损失使得今年上半年中国GDP下降2个百分点,还有很多间接影响,对就业、收入的影响,加起来对上半年冲击可能达3到4个百分点,影响非常大。所以我想非常规时期要采取非常规的手段,要有忧患思维,因为这次冲击不亚于08年全球金融危机。
工银国际首席经济学家程实表示,关于预测增长,本身不确定性太大,因为疫情还在发展之中,所以我们现在预测有两个特点,第一个特点就是离的越近的预测比离得越远的预测精准很多,比如现在对于一季度的预测,现在偏差并不是太多。第二个数据预测特点,我们是用了几种方法在做预测,会发现用GDP生产法做预测,和GDP产出法做预测,实际上预测结果差距比较大,产出法会倾向于夸大或者说扩大受到的损失影响。不管预测数据是多少,至少我们可以看到的是,整个中国经济受到的影响,特别是今年上半年影响是很大的。
渣打银行中国区首席经济学家丁爽表示,对于中国、全球经济,可能大家对于经济增长的快慢程度会有一些不同意见,但总体来说,中国一季度的经济负增长是不可挽回。另外今年全球经济不管衰退多少,衰退是有共识的,在这两个前提之下,我们在考虑,特别是开两会考虑经济增长目标的时候,实际上可以排除一些不切实际的增长目标,可以把一季度忽略,我建议在后面更加注重就业,能够保证不出现大规模的失业和破产。
丁爽表示,经济增长目标是如果能够保证后三个季度,能够维持在5%左右,而不是前两天路透社报道还要全年维持5%左右,而是后三个季度维持5%左右,是可以使得就业市场保持平稳。
前长江养老保险首席经济学家俞平康表示,不要太在意经济预测,因为现在是处于经济波动的拐点。虽然我自己2016年和2017年参加了两次远见杯的经济预测比赛,两次都获得第一,而且我在美联储时曾对华尔街所有经济预测者的行为作过系统化的量化研究,但我必须强调经济预测的一个基本科学原理,就是在拐点时刻的预测是不可靠的,在计量方法上叫做结构突变,所以也就是为什么在拐点时我们会看到不同经济学家之间预测结果的差异会非常大,不要太在意,更不能将预测结果作为经济决策的依据。如果说疫情之后经济增长停滞不前,本质上不会是因为疫情,而是由于我们近几年市场化的倒退。
俞平康认为,宏观经济周期理论中一个重要的定理,就是一次性的下滑或冲击,对于整体的经济周期、对于个体的投资消费等行为都是没有影响的。所以政策的立足点,在于如何把疫情造成的影响封冻在短期,不管是一两个月还是一个季度,使疫情成为一次性的冲击,而不造成持续的影响。这不可能通过传统的货币和财政政策来刺激总需求的方式解决,而是要通过精准的行政化的手段,或者说是微观的财政政策,来减小受疫情影响的群体在封冻期内的成本,补贴他们在封冻期内的收入。
法巴银行中国首席经济学家陈兴动则表达了不同的看法,他认为,如果对现在的形势不做一个比较明确的认识,实际上很多的政策就没法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