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有些累,不是爬山后下肢的酸痛,也不是对家庭失望的倦怠,而是一种无法言喻的空虚,像是阳光消失在地平线之后,积雪从树梢融化坠落,万般不能自由,努力皆为徒劳的惆怅。她闭上眼睛,似乎在黑暗中闻到了夜来香馥郁的花香。
“我困了。”李敏说着向后倒去,让肩膀和头靠在墙壁的夹角里,把双腿伸长。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明天?”李敏嘟囔道。
“嗯,明天。”
她把头靠在李敏肩膀上,李敏不舒服地扭动了下,然后默许了她的动作。靠在瘦削的骨骼上,风声凄厉,夜露清冷,她却感到惬意,如同长途跋涉后归家的年迈旅人。她微微张开双唇,放松心神,坠落到那个熟悉的铺满夜来香的银色幻境里。银色光芒下,白色床单,白色墙壁,夜来香的萼片散发出耀眼的金属光泽,细密的白色花穗层层叠叠叠压在一起,不分彼此,无穷无尽,像是海浪上涌起的滚滚泡沫。李敏也和她在一起。她们穿着白裙,手牵手躺在花朵正中央,在夜来香迷人的芬芳中散发出圣洁的光芒,像是两尊大理石雕刻而成的墓碑。